吃我邯郸“灌掌”,留一身风流的匪气

“灌掌”一词,出了邯郸就少有人知晓了。

大学时,为室友描述了半天何为灌掌:以荞麦面蒸制,呈灰紫色。凉拌绵软爽口,油煎外焦里嫩,佐以醋蒜香油,轻轻一咬便是“咔吱”的声响…….在室友的一脸茫然中,我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。

我爱吃灌掌出于一种无法忘怀的执念。小学时,校门口围着不少小吃摊,在一片小清新的炸串丸子中,煎灌掌显得独树一帜。煎灌掌的大爷支起一个极为袖珍的小推车,摆上灶和锅。锅的一边陈列着各类调料和小碟子,另一边则整整齐齐地码着木柴,热油的香气伴着烧柴时的烟火气一齐向我袭来。此时,大爷的一声吆喝“灌掌诶……”让我如灵魂出窍般呆立在原地,不肯挪动脚步。

女同学们都不爱吃灌掌,认为它更多的应出现在大人的下酒菜中。家长也不愿意让我吃小摊上的东西,他们会在我索要未果后去超市买一块,使之成为桌上的一道菜。可在家吃哪有在烟熏火燎的小摊上吃零嘴的乐趣呢?

终有一天,父母拗不过我,为我买了一份。白底青花的小碟子中盛着两大块煎至焦黄的灌掌。摊主大爷麻利地将其切成小块,浇上陈醋,一勺蒜汁,一勺韭菜花,一勺辣椒油,最后再滴上几滴小磨香油。咬上一口,酸辣鲜香的口感顿时在我的舌尖上炸裂开来。吃完后盘子上遗留着一层浸足了佐料的焦壳,是这一餐的精髓所在,如煲仔饭的锅巴一般不可错过。即使被醋蒜汁辣到流出眼泪,我的心里也盈满了快乐和得偿所愿的满足。

工作后,单位处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偏僻地带,四周皆是五金商店。可走出单位大门,沿着大路向东走,便能寻觅到一家驴肉馆子。驴杂、驴肉烩饼吸引了不少食客。可我独独喜欢店里的炸灌掌。灌掌过油炸两遍,酥脆的外壳下是绵密的内在,佐以蒜泥,其口感反倒让店里的拿手菜成了背景板。

我与同事常结伴来到店里。两位妙龄女子走进大堂坐定,张口便点驴肉拼盘和炸灌掌,实在引起他人侧目。起初确实有些不好意思,后来便无视他人异样的眼光,将那些诗书礼仪、淑女气度尽数抛之脑后,莫名感觉自己带上了一股匪气。

曾经那个在校门外的小摊上大嚼煎灌掌的我,年纪尚小,不懂所谓的文雅与矜持。如今读书明理后,却又不想被外界的眼光束缚住。史湘云在一片琉璃世界中吃肉饮酒,却是锦口绣心,真名士自风流。我不是名士,但若吃个东西也要顾及他人的看法,那人生可就太过无趣了。